沃尔玛的RFID革命

当沃尔玛在2003年要求其供货商在商品包装上粘贴RFID标签之前，美国罐头厂商Pacific Coast Producers还从未听说过无线射频识别技术（RFID）。

但是当公司的CIO Peter Wtulich对此项技术做了一番深入考察之后，他立刻意识到，对于Pacific Coast Producers而言，RFID技术有可能带来4.5亿美元可观的回报。

Pacific Coast Producers的CIO Peter Wtulich（上）和分销中心经理Jim Farmer（下）

“有很多企业把RFID技术的支出当成了一种负担，而我们则认为，这是提升公司业务，改善公司整体形象和客户关系的有力武器，”Wtulich说。

该公司的分销中心经理Jim Farmer补充说，“RFID技术已经有了，我们也听说了，但是在沃尔玛提出要求之前我们一直没有实施这项技术。沃尔玛提出要求之后，我们才决定真正开始部署这项技术，而且要超越简单满足沃尔玛要求的作法，让它为我们的公司带来更多的附加值。”现在，Pacific Coast Producers从沃尔玛的RetailLink供应链系统上下载数据到自己的Oat系统公司的RFID软件中。Wtulich说，这样做的结果是，Pacific Coast Producers不必再费劲地分析库存数据就能对商品的状态一目了然了。断货率降低了大约50%。

Pacific Coast Producers所体现的是一个很重要的RFID的成功故事。但是该公司对于RFID技术的热情接纳，对于大多数企业来说依然还是个例外。

更多的供货商在面对沃尔玛提出的这一要求时，典型的反应是：“你让我必须采用这项技术，但它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你们要这些数据有什么用？这标签长得什么样？沃尔玛要求我贴，我还必须让人用手工把标签贴到包装上去。有没有一种打印机可以在生产线的末端把标签打印到包装上去呢？”ABI研究公司的分析师 Michael Laird说。

Gartner的分析师Charles Eischenger认为，采用RFID技术对于沃尔玛的大多数供应商来说是一次“被逼无奈的长征”。

部署RFID基础设施所需的经费是一个关键障碍。按照Eischenger的估算，给企业自己的商品贴上这小小的标签，小企业必须投入10万到30万美元，而大企业则需要投入2000万美元左右。

2003 年，当沃尔玛的CIO Linda Dillman宣布沃尔玛将要求其所有的供货商（刚开始仅要求其前100家最大的供货商）必须在商品包装上粘贴RFID芯片时，整个零售业为之震动。而在当时，RFID技术既不成熟，也未经过实践的验证，更没有任何标准和可用的软件。标签本身还很昂贵。扫描器的出错率很高，尤其是当商品为液体和金属制品时更容易出错。更糟糕的是，这项技术的投资回报率根本不清楚。

对于业界的观察家们来说，沃尔玛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一家私营企业企图利用自己巨大的市场影响力来推广一项新的、未经验证的技术。

期望落空

沃尔玛的RFID革命在进入第5个年头之后，已经很清楚地表明，革命的进程要比最初的设想缓慢得多。Dillman曾在2003年说过，“我们的目标是要能够跟踪所有的货物。”

但是今天，在沃尔玛的6万家供货商（加上750家山姆会员店的供货商）当中，大约只有600家已部署了RFID技术。不过在沃尔玛的努力下，在美国的4000家沃尔玛和山姆会员店中已有大约1000家采用了RFID技术。

沃尔玛最初的目标还有，在其全球120个分销中心当中，至少应有12个中心到2006年须全部装备RFID技术。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5个中心配备了RFID。其余的不得不改为仅在仓库内部部署。

对于沃尔玛花血本推行新技术的行为，分析师们是叫好声不断。但是就沃尔玛自己的时间表——要求所有供货商在2006年年底之前实施来看，则显然是过于雄心勃勃了。

“沃尔玛已经将当年的目标收缩了不少，它或许已经错过了一些里程碑式的发展时刻。”Eischenger说。“沃尔玛已允许一些供货商不必再实施此项技术了。”ChainLink研究公司的CEO Anne Grackin补充道。

未来仍然乐观

如今领导着沃尔玛RFID技术实施的Simon Langford认为，事情还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他说，沃尔玛在减少库存和改善库存数据管理等方面还是符合最初预期的。

“在我们扩展这项技术的每个地方，加入进来的供货商数量都在增加，我们实际上已经超越了先前的目标。有很多供货商说，‘我想要部署这项技术。’我们已经看到了这项技术的价值，一旦他们也能看到的话，他们就会加入进来。”Langford说。

他指出，在沃尔玛向其前100家大供货商发出了部署RFID的要求之后，又有34家供货商志愿加入。虽然已部署了RFID的600家供货商仅代表了全体供货商的一小部分，但它们却占据了沃尔玛全部销售量的3/4。

他承认，要让供货商接受RFID，需要进行一些“教育”。“我们建议它们好好看看前100家供货商的明智之举，看看这些收集来的数据对于它们的业务所带来的好处。部署RFID对于所有企业来说都是明智的。”

不过沃尔玛也认识到，很多小企业可能无法投入太多的钱来构建完善的RFID供应链系统。“小企业虽然行动很灵活，但它们可能在IT方面投资不多。它们常常会问：‘我的路线图是什么？我从中可以得到什么？’”Langford说。###NextPage###

收益颇多

在坚信RFID会带来商业利益这方面，沃尔玛是不会动摇的。“我们在全球减少了80%的库存，货物流动周期比以前快了3倍。供货商们已经看到了销售的增长。我们最近也在做一些测试，结果表明，流动库存率（即持续不断更新的库存）提高了20%，”Langford说。

当沃尔玛和其供货商对RFID更加熟悉之后，从这项技术中获得收益的办法也开始多了起来。最初的关注点只是为了简单的物品跟踪——比如某个包装箱是否已抵达达拉斯？

Pacific Coast Producers在生产线上安装的RFID标签打印机（上）和标签扫描器（下）

Pacific Coast Producers高效率的生产线

然后沃尔玛发现，RFID还可以在资产管理上发挥更大作用——某台高清电视正在被人搬出仓库的后门吗？

如果再与其他应用相结合，RFID还能在制造商与沃尔玛的RetailLink系统之间实现双向的、基于供应链的通信—北达拉斯的那家仓库的罐装番茄汁存量在减少，达拉斯分销中心是否有较多的库存，或者是否需要Pacific Coast Producers供货？

RFID更有价值的利用是实时跟踪商店推销展区里的商品销售情况。

“总而言之，这项技术已经超出了在包装上简单地贴标签的工作，更多地是要在供货商和零售商之间实现互动。以喜欢开展各种推销活动的吉列为例，它们发现最好的推销地点不在顾客通道上，而是在货架的某一端，这正是RFID的实时监控性能带来的结果，”Gartner的Eischenger说。“吉列分析了跟踪数 据，把握住了市场的脚步——它们不再需要派一名销售经理去检查每一家店铺，就能找到不同销售场所的最佳位置。它们不用派人坐镇现场就能发现其他一些能够增值的销售行为。”

宝洁公司的故事与此类似。宝洁的发言人Paul Fox说，“关键是要知道这项技术的价值在哪儿，我们也是边学边摸索出经验的。”

不过宝洁还发现了一项特殊的商业用途完全适合于RFID系统，那就是跟踪那些在有时间性的场所陈列的商品。

宝洁公司的RFID经理Milan Turk解释道，在理想情况下，制造商们总是希望能与零售商合作，好在每年的某个时间段内销售某类商品，比如在圣诞节销售干电池，在春季销售清洁用品等。

“当信息在供应链中无法有效传递的时候，这种理想状况是无法实现的。举个例子，当有很多陈列品到达卖场时，它们所携带的RFID信息就会被纳入沃尔玛的 RetailLink系统中，你就能看到这些商品到达了卖场，被搬到了销售楼层，并能观察到展示促销的结果如何。”Turk说。

他还补充说，对于宝洁公司来说，RFID的真正价值就在于“让感兴趣的买家能够适时地看到在广告中出现的商品。”

标准持有者

沃尔玛如此之早地就加入到RFID阵营，这必然会有助于它参与标准的制定。“沃尔玛处在RFID的技术前沿，”Eischenger说。“在某项技术首次开始部署之后，相关的标准制定还会有多次的反复过程。”

据Langford说，沃尔玛于2000年首次开始采用RFID技术，那时RFID的国际标准还不存在。和其他一些早期采用者一道，沃尔玛帮助制订了现在的ISO 18006-C标准和“第二代”RFID标签扫描器标准。

“全球性的开放标准能够降低所有企业的实施成本。它已经完成，已经出台，这也正是业界所需要的，”Langford说。

沃尔玛对RFID所做的引人瞩目的贡献也帮助促进了该技术的发展。“它们在IT厂商和系统厂商中推动了技术的进步，”Laird说。

2003年，第一代芯片的售价为每块1.25美元。今天，第二代芯片仅售7到10美分。而且，各种打包应用也已出现，能够让沃尔玛的供货商们部署起来更为容易。

随着各项标准的出台，现货供应的RFID软件市场也开始繁荣。IBM、Oat系统、Axis、SAP和Oracle等都可提供RFID中间件。

“就上述这些进展而言，整个RFID行业的成熟度还是不错的。中间件已成熟，标准也已成熟。有些报道说，早期扫描器的阅读精度只有60%，但现在已达到90%到99%之间。”IDC的分析师Leslie Hand说。

Eischenger补充道，“如今已有了更多的打包解决方案，也制订出了更好的集成化标准，供应商们已经熟知如何嵌入标签，在哪儿安装扫描器等。要不了几年，它们就会将这项技术融入其IT基础设施中去，和沃尔玛进行数据共享了。”

低调发展

沃尔玛自从在2003年搞出了一番大动静之后，就不太再愿意谈论它的RFID项目了。“它们一直在保持低调，远离喧嚣，”Eischenger说。“它们甚至显得有些保守。”

这种姿态可能跟RFID的初期拥护者Dilliman在沃尔玛内部调动了工作有关。很有可能，沃尔玛已经意识到RFID革命要远比最初设想的更为复杂，所需的时间也会更长。

Eischenger说，另一种可能性是因为其竞争者也开始转向RFID，所以沃尔玛有必要把自己的竞争优势包裹起来，不为人知。

Laird对此表示赞同。他说，沃尔玛的低调正好说明它已看到了RFID真正的竞争优势。“所以它们要非常谨慎地保护自己所发现的东西。”

直到今天，沃尔玛也未明说通过采用RFID技术，它们究竟节省了多少成本，以及RFID实施后的一些特定目标的完成情况。但是沃尔玛并没有减少它对于 RFID的投入。事实上，当有媒体最近报道说沃尔玛的RFID努力已接近失败的时候，其CIO Rollin Ford立刻以一封言辞激烈的信件予以回敬，声称RFID技术是提高效率，为消费者提供更好购物体验的一种手段。

“已经有数据证明，安装了RFID系统的店面效率提高了60%，商品从库房到上架的更新率比没有安装RFID的店面快很多，”他在信中写道。而在他最近参加的一次RFID贸易展会上，Ford说，沃尔玛计划将以每年400家店面的速度继续推进该技术。

当然，他也承认，“RFID仍处在发展阶段，处在大规模实施和部署之前的关键阶段。”

按照每年400家的推广速度，沃尔玛还不会很快达到大规模部署的地步，但是沃尔玛肯定会最终实现大规模的部署。“这与条码的推广类似，将会是一段漫长的进程，”Grackin说。